冰冷的触感刺痛了刘协的脸颊。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熬夜赶论文的电脑屏幕,而是冰冷潮湿的泥土,和一双近在咫尺、充满死气的浑浊眼睛。
一具不知名的宦官尸体!
“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刘协差点吐出来。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22世纪的经济学本科生,东汉末年的陈留王刘协……两种人生在死亡边缘轰然对撞!
“协……协弟!
呜……他们、他们又追来了!”
身边,一个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刘协扭头,看见一个身穿破烂明黄锦袍的少年正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脸色惨白如纸,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是少帝刘辩,他这具身体的兄长。
而他们正在逃亡,身后是十常侍之乱后的洛阳乱兵,以及……即将抵达的豺狼。
历史知识瞬间清晰——中平六年,北邙山,董卓入京!
就在这时,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芒撕裂了黑暗,映照出一群盔甲歪斜、煞气腾腾的骑兵。
为首一员彪形大将,络腮胡须,目光如豺狼,正是董卓!
“搜!
把那两个小皇子给咱家找出来!”
董卓的声音粗嘎难听,像是砂纸磨过生铁。
刘辩吓得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刘协的心脏也狂跳不止,但强大的灵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无用,分析!
快分析!
他的目光飞速扫过逼近的西凉兵。
军纪涣散,阵型不整,许多人脸上带着劫掠后的亢奋和……饥饿?
对,是饥饿!
好几个士兵的目光不是盯着他们这两个“皇室”,而是贪婪地扫视着周围散落的包袱,甚至有人踹开那具宦官尸体,骂骂咧咧:“穷鬼!
半点干粮都没有!”
“豺狼之军,粮草不继!”
一个冰冷的判断在刘协脑中成型。
这是绝境中的第一个破绽!
“在那里!”
一名西凉兵发现了他们,狞笑着拔刀冲来。
刘辩尖叫一声,彻底崩溃。
刘协一咬牙,猛地将兄长推进更深的树丛,自己却主动扑了出去,恰好跪倒在董卓马前。
他抬起稚嫩的脸庞,努力挤出最惶恐无助的表情,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将……将军饶命!
我是陈留王刘协……那、那是我皇兄……我们迷路了,求将军救我们……”他演得极好,将一个九岁孩童的惊惧和最后一丝皇室体面糅合得恰到好处。
董卓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虽然害怕却口齿清晰的孩子,又对比了一下树丛里那个哭得几乎晕厥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玩味。
“陈留王?
呵,倒是个有点胆色的小东西。”
董卓咧嘴,黄牙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咱家当然是来‘救驾’的!
来人,请两位殿下回宫!”
士兵粗鲁地将刘协拽起来。
就在被拖走的瞬间,刘协的脚“不小心”踢翻了路边一个破瓦罐,里面滚出几块黑乎乎、掺着大量沙土的麸饼。
一个士兵捡起来,看了一眼,嫌弃地扔在地上:“呸!
狗都不吃的东西!”
“军粮!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军粮’!”
刘协心头冷笑,这个细节被他牢牢记住。
被扶上马背时,董卓突然探过身,巨大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捏住刘协的下巴,力道之大让他疼出了生理性泪水。
“小王爷,”董卓的声音带着戏谑和试探,“你说,这洛阳城的粮食,该怎么分才好啊?”
剧痛和恐惧刺激着神经,但刘协的思维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智慧,必须伪装!
他忍着痛,眨着泪眼,用最天真懵懂的语气回答:“粮……粮食应该给……给能吃饱饭的人……百姓吃不饱,会哭的……”董卓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
说得好!
说得好!
能吃飽饭的人!
咱家就是最能吃飽饭的人!”
他满意地松开手,拍了拍刘协的肩膀(拍得他差点摔下马)。
“回头赏这小王爷一块肉干!”
董卓对部下吩咐道,语气像是赏赐一条听话的小狗。
就在董卓转头指挥部队时,刘协的目光迅速扫过他马鞍旁插着一卷散开的绢布——那似乎是某种军报,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宜阳……袁氏……仓廪实……”袁绍!
宜阳粮仓!
关键词瞬间刻入刘协脑海。
他迅速低头,掩饰住眼中的精光。
队伍向着洛阳城进发。
刘协趴在马背上,看着远处巍峨却残破的城墙,袖中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紧。
前世今生,记忆交融。
他知道,地狱模式的开局己然注定。
董卓废立在即,汉室将倾。
但,既然重活一世,成了这末世之帝,他便绝不会认命!
粮食、经济、乱世……这些不正是他最“熟悉”的领域吗?
董卓以为他捡到的是一个人质傀儡。
刘协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冷意。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执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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