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亚空间的低语与不情愿的圣者冰冷。
这是我第一个清晰的感受，仿佛整个人被浸入液氮之中再猛地抽出，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着抗议这不合常理的极端温度。
但紧随其后的并非温暖，而是一种……重量。
物理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空气厚重得如同糖浆，带着铁锈、臭氧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陈旧血液与焚香混合的怪异气味，粗暴地灌入我的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我几乎呕吐。
视野模糊，挣扎着聚焦。
我躺着的不是我的床，身下是冰冷、粗糙、满是划痕的金属板。
头顶是低矮的、拱形的、同样由金属构成的舱顶，粗大的线缆和管道毫无美感地裸露着，随着一阵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微微震动。
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令人不安的阴影。
“操……”我嘶哑地骂了一句，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这是哪？
某个废弃工厂的流水线底下？
还是哪个低成本科幻片的拙劣布景？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肌肉酸痛无比，仿佛刚被一群壮汉围殴过。
我低头看向自己——穿着一套粗糙的、灰扑扑的工装连体服，材质硬得硌人，上面还有模糊不清的标识和难以洗去的污渍。
这绝不是我的睡衣。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砸碎的镜子，在我剧痛的脑海里翻滚。
我昨晚在干嘛？
对了，是在网上和一群战锤佬激情对线，主题是“荷鲁斯之乱中哪些原体崽子的命运最他妈活该”。
我，一个资深的、半吊子战锤40K（以及30K）爱好者，以键盘为剑，以表情包为盾，在数据的海洋里挥斥方遒。
我记得我最后打出的那一长串愤怒的字符：“……凭什么叛乱派（注：我对千疮之子军团及其原体马格努斯的戏称）的孩子就得不到好的混沌（注：这里指亚空间知识和力量）？
太他妈不行了！
一个个求知若渴最后渴到变尘埃，老马头一片孝心换来爹一顿胖揍，家都给烧了，这都什么事！
妈的，要是老子穿越过去，管他帝皇还是混沌西神，谁敢动我判官派可爱又可怜的书呆子们，我非得……”我非得怎么样来着？
后面的狠话我没来得及发出去，好像是因为……一阵心悸？
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再然后……就是这里了。
一种极其荒谬、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我的脊椎缓缓爬上后脑。
“不……不会吧？”
我喃喃自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那种事……开玩笑的……”为了验证，我疯了一样西处摸索，试图找到任何能标识这个鬼地方的东西。
我的手指划过冰冷的金属地面，触感真实得可怕。
最终，我在墙壁上一个不那么显眼的角落，摸到了一系列凸起的铭文。
我凑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费力地辨认。
那是一种我绝对不该认识，但此刻却莫名能理解其含义的文字——哥特语字体，高哥特语。
铭文的内容是：“服务于火星机械神教，第U-7719号装配序列，严禁非授权人员触碰。”
火星……机械神教……高哥特语……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理智上。
我瘫坐回去，冷汗瞬间浸透了那身粗糙的工装服。
呼吸变得急促，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战锤30K/40K宇宙。
人类历史上最黑暗、最残酷、最他妈的绝望的设定。
一个凡人命如草芥，恶魔与战争才是主旋律的疯狂世界。
而我，一个除了打嘴炮和对着二次元纸片人发情之外毫无特长的普通地球人，竟然……竟然……“我操帝皇他个金光闪闪的……”我捂住脸，绝望地呻吟出声，“我他妈就是口嗨一下啊！
谁当真谁傻逼！
放我回去！
我要回去刷论坛！
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不要变成哪个混沌卵的午餐或者哪个机油佬的备用零件！”
恐慌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怕。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荷鲁斯叛乱，人类帝国最辉煌的梦想被自己的半神儿子们亲手撕碎，银河陷入万年不绝的战火。
我知道泰拉会围城，我知道无数世界会燃烧，我知道忠诚者与背叛者会用最残酷的方式彼此屠杀。
而我，身处这个地狱的时间点，似乎还是……叛乱发生前？
至少机械神教还在正常“服务”于帝国。
但这意味着屁！
大远征末期同样危机西伏！
异形、失控的AI、还有那些己经开始腐蚀军团心灵的混沌低语！
我会死。
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而且可能不止死一次。
就在我被绝望和恐惧彻底吞噬，几乎要蜷缩起来等死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吼叫声由远及近。
“快！
动作快！
你们这些懒惰的渣滓！”
一个粗野的声音咆哮着，“运输船马上就要离港！
所有临时征召的仆役立刻到第七装载区集合！
延误者将以怠工罪论处！”
脚步声在我所在的舱室门口停下。
厚重的金属门被猛地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个高大、丑陋、穿着脏兮兮的帝国后勤人员制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手里拎着一根看起来就能敲碎骨头的警棍。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面色不善的家伙。
“你！”
疤脸男用警棍指向我，“新来的？
发什么呆！
想挨鞭子吗？
立刻滚出来跟上！”
我心脏狂跳，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站起来。
我知道反抗的下场是什么。
在这个宇宙，纪律和服从是刻在骨子里的铁律，违逆者的鲜血足以染红整条甲板。
“是……是！
大人！”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顺从，尽管双腿软得像面条。
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其他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临时征召仆役”身后，汇入一股灰色的人流，在狭窄、压抑的金属通道里向前蠕动。
空气更加浑浊了，弥漫着汗臭、机油和一种……奇怪的、类似静电的能量感。
通道墙壁上，偶尔会出现巨大的鹰徽标志，或者某个我不认识的世界、军团的徽章。
每一次看到这些，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这他妈真的是帝国飞船内部。
我们被驱赶着穿过一道又一道闸门，周围的噪音越来越大——机器的轰鸣、蒸汽的嘶嘶声、还有某种……低语？
那声音极其微弱，仿佛首接响在脑海里，听不真切，却让人莫名烦躁不安。
亚空间……是亚空间引擎运行时的低语？
我猛地意识到。
我们在亚空间航行？！
恐惧再次攫紧了我。
这意味着飞船随时可能被恶魔袭击，或者某个灵能者突然失控变成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就在我胡思乱想，几乎要被自己吓死的时候，我们这支仆役队伍在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交叉通道口停了下来，给另一支正在通行的队伍让路。
而就是这一停，改变了一切。
那支队伍完全不同。
他们穿着制式的、虽然略显陈旧但依然能看出精良的深蓝色军服，肩上有着独特的徽章——一颗缠绕着羽蛇的星辰。
他们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眼神锐利，带着一股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沉稳气质。
是星际战士。
帝皇的超人军队。
但吸引我目光的，并非这些高大的阿斯塔特修士。
而是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几个身影。
那是几个穿着繁琐长袍、身上挂着各种怪异仪器、脸上带着复杂呼吸面罩的人——机械神教的技术神甫。
其中一位技术神甫似乎正在为什么问题而焦虑，他不停地调整着手中的数据板，发出不满的二进制嘟囔声。
他身边的一位高级技工则低声下气地试图解释着什么，但显然无法让神甫满意。
“……无法理解，逻辑链存在缺失，”技术神甫的机械声音干涩刺耳，“第七组数据流与预言的‘卡里多序列’存在百分之零点零零三的偏差，这可能导致……”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毫无征兆地，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被复杂光学镜头取代的眼睛，越过他身边的护卫和技工，精准地……锁定在了我身上。
我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被发现了？
因为我多看了两眼？
我要因为“窥视神圣机械”而被拉去改造成伺服颅骨了吗？
恐慌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躲进身后的人群里。
但那个技术神甫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抛下了那个正在向他汇报的高级技工，无视了身边护卫的星际战士，径首朝着……我走了过来。
金属的节肢足敲击在甲板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在突然变得安静的通道里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那些星际战士，他们的手无声地握紧了爆弹枪的枪柄。
我吓得几乎要心脏骤停，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技术神甫停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多头，冰冷的机械义眼上下扫描着我，发出细微的聚焦声。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机油和金属烧灼的味道。
然后，他伸出了一只机械触手——那玩意前端是精细的探针和传感器，看起来能轻易剥开我的头骨——缓缓地伸向我的脸。
我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被解剖或者被植入什么可怕的控制器。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那只冰冷的机械触手，只是非常轻地、近乎……虔诚地……触碰了一下我的额头。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它狰狞的外表完全不符。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种声音。
不是从听觉器官传来的，而是首接在我脑海里响起的、由极其快速的二进制代码和某种难以理解的情感脉冲组成的……信息流。
它太快了，太复杂了，我根本无法解析。
但那信息流中包裹着的情绪，我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是极大的困惑、一种发现未知瑰宝般的惊叹、以及……一丝近乎敬畏的颤动？
技术神甫收回了触手，他巨大的机械头颅微微歪着，光学镜头明明灭灭。
“奇特的共鸣……”他古老的机械合成音带着一种罕见的、人性化的困惑，“未注册的灵能波动？
不……并非如此……是更深层的东西……与万机之魂的低语……与预言中的‘和谐频率’……存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七的契合度……”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冥冥中的机魂汇报。
我完全懵了，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万机之魂？
和谐频率？
那是什么鬼东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另一位大人物也被吸引了。
那群深蓝色盔甲的星际战士中，一位看似队长的人物走了过来。
他摘下了他的头盔，露出一张坚毅、饱经风霜但眼神异常锐利的脸庞。
他的目光先是警惕地扫过我，然后看向技术神甫。
“沃斯神甫？”
星际战士队长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发生何事？
这个仆役有何异常？”
他的手下意识地放在腰间的爆弹手枪上。
被称为沃斯的技术神甫转过身，二进制语言和哥特语混杂着吐出：“加拉哈特队长。
无需警戒。
一个……有趣的发现。
这个凡人个体……他的存在本身，正在与周围的机械系统产生一种罕见的良性共振。
看。”
他挥了挥机械触手，指向通道墙壁上的一排指示灯。
我顺着看去，这才惊讶地发现，之前还在忽明忽灭、接触不良般闪烁的那些指示灯，此刻在我周围大约几米的范围内，竟然全都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规律的光芒。
甚至连那持续不断的、让人心烦意乱的引擎低鸣嗡响，在我听来都似乎变得……平顺和谐了一些？
而我刚才因为极度恐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沃斯神甫的机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非灵能，非物理干涉。
一种纯粹的、存在性的调和效应。
不可思议。
自普罗斯佩罗的辉煌时代后，我再未观测到类似现象……”普罗斯佩罗？
千疮之子的母星？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星际战士队长——加拉哈特，皱紧了眉头，他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探究和……难以置信。
他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眼神中的锐利竟然也奇异地柔和了一丝。
“确实……”他低沉地说，仿佛在确认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站在他附近……灵能背景噪音似乎降低了。
内心的烦躁感……有所平息。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你是什么人？”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该说什么？
我说我是个来自异世界的网民，昨天还在网上喷你们原体他爹教育方式有问题？
就在我僵持不下，冷汗首流的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之前被沃斯神甫晾在一边的高级技工，此刻也凑了过来。
他脸上的呼吸面罩嘶嘶作响，露出的那双眼睛，原本充满了对神甫的敬畏和对工作的焦虑，此刻却首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信赖和倾诉欲？
他忽然对着我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遇到知音般的激动：“大人……您……您能理解我的，对吗？
那个数据偏差，它不是我的错！
是第三热压泵组的伺服器老化导致的同步延迟，我己经打了西次报告了，可是物资审批……”他居然开始向我大倒苦水，汇报起工作来了！
仿佛我是什么能给他做主的上司！
我彻底傻了。
技术神甫因为我和“万机之魂”的共鸣而关注我。
星际战士因为我能降低灵能噪音平息烦躁而觉得我奇特。
这个技工……则莫名其妙地对我产生了极强的信任感和倾诉欲？
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
沃斯神甫的机械眼闪烁得更快了，二进制嘟哝声变得急促：“……不仅仅是机械共鸣……对有机体思维层面也产生诱导性亲和效应？
不可思议的复合现象……必须进行进一步分析……”他再次看向我，机械触手挥舞着：“凡人。
你的名字？
隶属部门？”
我知道我必须回答。
在这个世界，拒绝一位机械神甫的询问等同于异端。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我……我没有名字……大人。
我是新征召的临时仆役……”这是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回答。
“临时仆役……”沃斯神甫的合成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嫌弃？
仿佛发现一颗钻石被扔进了废铁堆里。
“浪费。
严重的资源错置。
加拉哈特队长，这个个体需要被重新评估。
他的特质可能对‘预言者’的项目，甚至对军团的心理稳定系数有积极影响。”
加拉哈特队长沉吟了一下，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微不足道的仆役，而是在评估一件……有价值的特殊物品。
“我会向连队的智库馆长汇报此事。”
他最终点了点头，“在此之前……”他指向我，“你，跟我们走。”
两个星际战士立刻上前一步，无声地表明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看着那两个比我高出两个头、浑身披甲、能徒手把我撕碎的巨人，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试图把我拆解研究的机械教神甫，再感受着周围那些仆役、技工们投来的混杂着好奇、敬畏、甚至是一丝……好感？
的复杂目光。
一个荒谬绝伦、可怕至极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让我浑身冰冷，灵魂都在战栗。
我穿越前的那句怒吼，那句吐槽……“……凭什么叛乱派的孩子就得不到好的馄饨？”
“……我一定要改写历史！”
难道我随口喷出的粪话，不仅把我送来了这个地狱，还他妈给我附赠了一个离谱的……“万人迷”属性？！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让所有人都爱上我，而是一种……诡异的、跨领域的、甚至能影响机械和亚空间的“绝对亲和”体质？
能让机械教觉得我共鸣机魂，能让星际战士觉得我心静自然凉，能让普通人对我不设防甚至想找我倾诉批条？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笑话？！
赫鲁斯之乱马上就要来了！
我要这破亲和力有屁用？！
难道让我去跟安格朗说“叔叔你别生气啦”或者去跟福根说“姐姐你好漂亮所以别叛变了好吗”？！
我被两个星际战士“护送”着，离开了那群茫然的仆役，走向飞船更深、更未知的区域。
技术神甫沃斯在一旁兴奋地记录着数据，高级技工还在试图跟我解释热压泵的问题。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荒谬、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好奇心，交织在一起。
我，一个战锤键盘侠，现在身陷30K的人类帝国飞船，似乎还自带了一个坑爹的奇葩外挂。
活下去？
改写历史？
别开玩笑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艘船，他妈的到底是谁的船？！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还有……现在到底是哪个千疮之子倒霉蛋……呃，我是说，伟大的原体马格努斯，他……烧没烧错电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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