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九月总带着股子野气,风卷着麦秸屑往人领子里钻,连空气都呛着点晒透的粮食香——那是刚收完的麦子在麦场里翻晒时散出来的味道,混着泥土的腥气和路边野菊花的淡香,在村口老槐树下打了个转,又往玉米地里钻去。
我攥着裤兜里那两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指尖都被汗浸湿了,后背紧紧贴在老槐树粗糙的树皮上,心脏“咚咚”跳得像要撞破肋骨。
怀里揣着的《西游记》连环画还带着供销社玻璃柜台的凉气,封皮上孙悟空的金箍棒用金粉涂得亮闪闪的,连他脸上的猴毛都根根分明。
这是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每天放学绕路去河坝捡废铁,一斤废铁能卖两分钱,攒够五毛那天,我揣着钱跑了三里地,生怕去晚了供销社就卖断货。
可现在,那亮闪闪的金箍棒差点要了我的命。
“小子,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三个高年级的混混堵在树前头,领头的二胖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卷,烟卷纸都被他咬得发皱,校服袖子撸到肘弯,露出胳膊上几道歪歪扭扭的刀疤——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前几天趁家里大人不在,用圆规划的,划完还对着镜子呲牙笑,说这样看着“够狠”。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学着他的样子撸袖子,可胳膊细得像麻杆,连点肌肉都没有。
我把连环画往怀里又按了按,喉咙发紧得像塞了团棉花,刚要开口说“不给”,后腰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撞进一个瘦窄的怀里。
那怀里没什么肉,骨头硌得我胳膊生疼,却带着股淡淡的皂角香,是村里皂角树结的果子捶烂了做的皂角,洗过的衣服都带着这股清苦的香。
“阿哲,躲我后头。”
那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我回头,看见阿默站在我身后,蓝布褂的第三颗扣子崩掉了,露出里面洗得发灰的白背心,背心领口磨出了毛边,应该是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
他的短发被风吹得炸起来,额前的碎发沾着点汗,贴在脑门上,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还有块小小的浅疤——是去年爬树掏鸟窝时摔下来磕的,当时流了好多血,他却只抹了把脸,笑着说“没事,小伤”。
他比我还矮半个头,肩膀窄窄的,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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