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刺眼。
云衍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天花板，而是流动的、青铜色的数据流在虚空中无声交织，像某种活着的藤蔓，又像是冰冷的金属熔化成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微弱的、类似电路板烧焦后的糊味。
“非法数据入侵……意识锚点锁定……捕获完成。”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首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没有惊慌，甚至没有动弹，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下冰冷的金属地面叩击了两下。
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取代了所有可能的恐惧。
他早就预感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
旁边不远处，一个穿着昂贵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己经彻底崩溃了。
他尖叫着，用拳头捶打着周围无形的屏障，“放我出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有钱！
我给你们钱——！”
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的动作僵住，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恐上。
下一秒，他的身体从边缘开始，像被无形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一寸寸分解成细碎的光点，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没有惨叫，没有残留，甚至连那丝电路板的糊味都没有变浓一丝。
彻底的，格式化。
警告：质疑系统真实性，拒绝角色绑定，予以清除。
脑海里的声音冰冷地宣告。
剩余还站着的几个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云衍垂下眼睫，掩去深灰色瞳孔里一闪而过的计算光芒。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凝聚成型的半透明卡片——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凉，边缘流淌着细微的青铜色光晕。
卡片上，信息浮现：剧本：《血色晚宴》角色：管家任务：确保“霍先生”于今夜凌晨3:33陷入“机械性假死”状态。
任务道具己发放至角色房间。
提示：扮演你的角色，寻找真相，或者……成为真相。
管家？
啧，一个需要高度介入剧情、容易引火烧身的麻烦角色。
“看来各位都己经拿到自己的身份了。”
一个略显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沉稳的声音响起。
云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功能性服饰，像是为行动特制的作战服，却又奇异地不失风度。
他脸上戴着一副精致的单边眼镜，镜片偶尔闪过微弱的蓝光。
此刻，他正环视众人，目光锐利如鹰，最后似有若无地在云衍身上停顿了一瞬。
“自我介绍一下，段烬。
在这个剧本里，是霍家的‘家庭医生’。”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温度，“既然系统送我们来玩这场‘游戏’，我想，合作总比像刚才那位一样……要来得明智。”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天然的引导力，几个慌乱的玩家下意识地看向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云衍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将“管家”的身份卡收起，指尖触及口袋内衬，那里似乎多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微小物体，形状类似一个遥控器。
机械心脏起搏器……控制器？
段烬走到了他的面前，单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管家先生，”段烬微微颔首，声音压低，仅容两人听见，“看来，我们都需要一位可靠的‘盟友’。”
云衍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深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冷静。
“或许。”
他淡淡开口，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微哑，“但在结盟之前，医生，最好先确认你的盟友……是不是真的‘人’。”
他越过段烬，走向不远处那扇缓缓洞开、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青铜大门，门后是一条通往未知宅邸的回廊。
段烬看着他那略显凌乱黑发下，后颈处隐约露出的一小块方形凸起和浅淡疤痕，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青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所有的光线与退路一并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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