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城。
“废材就是废材，练气一重都突破不了，浪费家族资源！”
“听说他爹当年也是个天才，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十六岁了，连家族最低等的护卫都不如，真是丢尽了萧家的脸！”
少年萧湛又一次被重重摔在冰冷的演武场上，尘土混着嘴角溢出的鲜血，粘稠而狼狈。
周围的嗤笑声尖锐地刺入耳膜，随即昏睡过去，下一刻，无数混乱、磅礴、光怪陆离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冲入他的脑海！
“仙，魔，凡，皆刍狗。
仙域，有违平衡，当抹去”。
“不……”武后泣血悲鸣，看着身边相伴万年的道友、麾下的仙将如同萤火般消散。
最后的毁灭能量朝着相拥的二人扑来。
武帝用尽最后力气，将己然油尽灯枯的武后推开，自身迎向那湮灭之光。
“活下去…”他的身影在光芒中迅速淡去，神魂碎裂，坠向凡尘。
武后看着夫君护她而魂飞魄散，无尽的悲痛与滔天的恨意撕裂了她最后的心防。
她以指尖残存的最后仙力，混合着心头精血，于虚空划下一道古老而残酷的血契符文，声音凄厉决绝，响彻寰宇余烬：“以吾之魂，燃吾之血，契吾永世！
不求复生，不求轮回，但堕凡尘，为他剑骨！
护他残魂，佑他重生……”人群终于散去，留下他一人躺在冰冷的地上。
渐渐地，他的胸口处，那枚自幼便挂在他脖子上、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剑吊坠，突然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滚烫！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口！
“呃啊！”
萧湛猛地蜷缩起来，那灼热并非仅仅作用于皮肤，更仿佛首接灼烧他的灵魂！
他是谁？
他是萧湛？
还是…那个被天道欺骗、耗尽万年修为、亲眼见证仙界覆灭、最后推开挚爱魂灭凡尘的…武帝？！
“啊啊啊啊啊——！”
少年抱着头，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身体剧烈抽搐，青筋暴起。
泪水混合着血污横流，却洗刷不掉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与恨意。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记忆洪流稍稍平复，虽未完全理顺，但那最深沉的印记己烙入灵魂深处。
他颤抖着，艰难地坐起身。
他低头，看向那枚己然冷却，却感觉截然不同的铁剑吊坠。
那不再是死物，其中仿佛沉眠着一个熟悉到让他心碎的灵魂。
他小心翼翼地，用仍在发抖的手指，轻轻握住那枚吊坠。
冰冷的铁锈触感之下，一股微弱却无比亲昵的悸动传来，如同心跳。
一瞬间，他泪如雨下。
所有的迷茫、屈辱、绝望被那浩瀚记忆冲刷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火与失而复得的巨大悲恸。
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骗他修为，毁他仙界，杀他道友，迫他挚爱泣血成剑，永世不得为人！
他紧紧攥着那枚铁剑吊坠，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存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沙哑的、蕴含着无尽痛苦与觉醒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天道…你骗我…负她…”少年抬起头“我发誓…今生必逆天！
必斩道！
纵使身碎魂灭，也要杀上九天…替你讨回这一切！”
“然后…带你回家。”
手中的铁剑吊坠，在他誓言落下的刹那，微微一亮，一道极细、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剑意一闪而逝，冰冷，凄艳，却又带着一丝亘古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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