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着江城的天空，远处江面翻着细碎的金光，像是被风吹散的旧日记忆。
林峻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在长江大桥下的步道上，身上的旧书包带子早己磨得发白，肩头陷出一道道勒痕。
他的耳机里正循环播放着一首没人听过的小众歌，节拍低沉得像心跳。
他今年十八岁，高三复读生，成绩平平，不算差也不算好。
父亲在外地打工多年未归，母亲在小诊所做护工，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做。
林峻习惯了自己回家自己热饭，习惯了夜里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灯火。
江城的霓虹很美，可对他来说更多的是陌生与冰凉。
走到便利店门口时，他停了一下。
玻璃门上的广告纸己经泛黄，上面写着“本店长期招聘兼职”，他曾经试着去应聘，却因为要晚自习被拒。
店里传来收银机“滴”的一声，伴着油炸食品的香味，混着一丝酸辣粉的味道，刺激着胃口。
“林峻，你又来买速食了？”
收银台后的女孩笑着打招呼，她叫宋瑶，和林峻同校不同班，笑起来有一点梨涡。
“嗯，方便面打折嘛。”
林峻挤出一丝笑，声音低低的。
他拿着那杯最便宜的红烧牛肉面站在货架间，目光飘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
其实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生活费：母亲这个月只给了五百，房租水电要分摊一半，再减去复读补习班的费用，所剩无几。
宋瑶递过来热水时小声说：“听说市中心昨晚又出事了，警察封路，好像有人在天桥上飞。”
林峻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接话。
他不是没听到那件事，手机新闻早就刷屏：“疑似超自然现象”——视频里模糊的人影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光。
网民调侃“特效做得真好”，也有人说“末世要来了”。
林峻只是默默看了几遍，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喉咙。
他一首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但这种“不一样”并不是什么天赋，而是某种阴暗的预感。
从小到大，他偶尔能在陌生人身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幻影：一只燃烧的手、一双透明的翅膀、一根缠绕着电流的指尖。
那东西一瞬即逝，让他怀疑是幻觉。
可越长大，这种“幻觉”出现得越多。
“你没事吧？
脸色有点白。”
宋瑶看他发呆，轻声问。
“没事，最近睡不好。”
林峻回过神，拿起泡面和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掏出零钱，手指不知不觉有些发抖。
便利店外的风比刚才更冷了。
路灯映在水泥地上，拉出斑驳的影子。
林峻站在风里，一只流浪猫从他脚边窜过，带起一股腥味。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塑料袋，心中莫名有股荒凉感——像是站在一场巨大的风暴前，却谁都不知道风暴什么时候来。
远处传来一声爆裂般的响动，像烟花又像电线短路。
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天桥上，闪过一团诡异的蓝光，那光一闪而逝，留下一丝刺痛般的余晖在眼底。
林峻的心脏“砰”地一跳，手里的塑料袋滑落在地。
泡面滚出来，摔在地砖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放慢了速度：风声、车声、心跳声，全都像被扯进一口深井，回荡、扭曲。
他猛然抓住栏杆，指尖冒着冷汗——那一瞬，他看到蓝光中有一个身影，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在空中挣扎。
下一秒，一股冰凉的电流顺着他的脊椎窜上后颈，脑中轰然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林峻张大嘴，却发不出声。
整条街的霓虹在他眼中扭曲成无数光线，汇聚成一幅陌生的图案，那图案像锁链，又像一扇门，缓缓在他意识深处打开……他踉跄着后退，撞上路边的灯杆，手指死死攥住铁杆，额头渗出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那蓝光究竟是什么。
只是胸腔里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冲动在膨胀——像火焰，又像海水。
“林峻？”
宋瑶追了出来，声音带着惊慌，“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陌生的光——那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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