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夜色，会议桌上的灯光晕染出薛韬轮廓分明的脸。
他的双手交握，仿佛在镇定、也像在挣扎。
他和韩茵才刚刚结束与HR的谈话，辞职手续还没交齐，便提前约在这间偏僻的咖啡馆，摊开未来的战局。
韩茵的目光在薛韬脸上停留。
她没有质问，但那份逼仄的宁静里，藏着难以言说的信任与不甘。
薛韬抬头，眸色冷静：“茵，我们都清楚再留在原公司，就是消耗自己。
趁现在行业低谷，切出去，风险最大，但如果不赌——我们永远只是别人的梯子。”
韩茵抿了口浓茶，眉头轻蹙：“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说实话，创业不是救赎，可能更残酷。
你清楚现在资金只够撑三个月，业务手上空空如也，客户被杜凡盯死，连最基础的市场切入点都还没有。”
薛韬不语，思绪像盘中的残茶——苦涩而清醒。
他站起身，把临时协议摊在桌面上，一页页递过去，每一项条款都标记得一丝不苟。
韩茵低头，翻到最后一页：“技术团队也还没齐；光靠我们俩，市场和产品都要端稳。”
“我知道。
但市场死水未必不能活。”
薛韬的声音格外低沉，“如果能找到核心应用点，技术差异化不是奢望。
你信我一次——即使最坏的结局，也比坐等输掉未来好。”
韩茵沉默片刻，忽然扯出个带刺的微笑：“你啊，是不怕死还是破罐子破摔？”
薛韬笑了，疲惫中带点苦涩与洒脱：“茵，我是破釜沉舟，不是孤注一掷。
我看过足够多的底牌，也输过够多的局。
再沉不下去就该翻身。”
韩茵没说话，她只是从背包里慢慢取出那台用过无数次的旧笔记本。
边角磨损，贴满会议纪要和产品架构的标签——是她所有理想的缩影。
“我留下，”她将笔记本拍在协议旁，语调干脆，“但只要一天，你的方向离开了底线，我也会走。”
薛韬点头，将协议与笔记本并在一起，像是将命运合拢成一条线。
空气静谧下来，咖啡馆外的雨滴撞击着玻璃。
薛韬的目光越过窗棂，望向城市的夜色。
在这钢铁森林，每一束灯火都像一条暗流，归于无声的争夺。
“明天一早，我约了乔雪凝。”
薛韬轻声说。
语气里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期待，“她现在投VC，或许能给我们指路。”
韩茵的眉眼微动：“你们很久没联系了。
她会帮你？”
薛韬摇头，嘴角一掀：“不一定。
乔雪凝不是以前的雪凝，资本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是玩家。
不过，她和杜凡那派关系不深，我们或许能争一口气。”
韩茵侧头，似乎在掂量乔雪凝这个变量。
她低声道：“投资圈水深，雪凝也难只凭靠情分。
你想好怎么说服她？”
薛韬皱了皱眉，目光在协议书和笔记本之间挪移：“技术壁垒和产品方案要准备齐全。
我今晚打个计划书。
你先把核心架构优先理清，明天一早交给她方案。
雪凝，最在乎的，是我们能不能跑出来。”
韩茵点头，沉默而迅速地打开笔记本。
屏幕亮起，是尚未完善的产品界面、后台逻辑，还有她一手写下的西步突破计划。
“你的方向不要急着露底，”她低声，“投资人要安全感，也要远景。
我们得给雪凝看到这个行业的痛点和机会。
她理智，没那么容易被情感带着走。”
薛韬深吸一口气，眼底多了一层坚定：“今晚不睡了。
三个月够我们打第一仗。
但第一步，一定要走对。”
韩茵眨了下眼，神色渐渐笃定。
她在薛韬身边坐下，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
方案、逻辑、风险、竞品分析，一点点汇聚在屏幕。
咖啡馆的灯光暖黄，映在他们的脸上——像一种微弱但倔强的希望。
不多时，门口玻璃映出一个身影。
魏志鸿的短讯刚刚发来：“薛总，明天市里有个招商说明会。
你们创业项目地址、孵化政策，要不要见个面谈？”
薛韬盯着微信，眼底闪过警觉和思索。
他知道，市府招商办的每一次主动，都不见得只是机会。
魏志鸿这种人，永远只在权力和利益边缘徘徊。
他没有回信息，只简单显示己读。
韩茵抬头看向他，神色犹豫：“魏志鸿能帮一把，但他也看人下菜，千万别被拉进灰色地带。”
薛韬略一沉吟，低声回应：“他看中我们的项目落地，有政策资源。
但我不能让他牵着走。
明天见面，你一起去，哪怕只是观摩也好。”
韩茵飞快地收了笔记本：“那今晚先把方案打透，明天万一谈起来，也有底气。”
薛韬点头，眼神坚韧，不容一丝动摇。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远处灯光浮现城市的轮廓。
他深知，这第一步既关乎命运，也关乎能否成为真正的局中人。
深夜里，咖啡馆的钟敲向十一点。
薛韬和韩茵各自盯着屏幕，指尖敲击与笔记涂改交错，汗水浸湿了两人的掌心。
世界静默成一片，只有未来在跃跃欲试。
薛韬微微合上笔记本，望向韩茵。
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决：“我们不是破罐子破摔，我们是破釜沉舟。
明天，天亮就走。”
韩茵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丝近乎不屈的笑容。
两人整理好协议与材料，准备离开咖啡馆。
窗外的城市，繁华未眠，而他们己选定赌局的方向。
身影穿过夜色，步履清晰而沉重。
他们没有回头，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与决绝之间。
创业的路，才刚刚开局，风还未起，却己决心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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