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内务！
噩梦的开始****第1节： 与“坦克”的搏斗**清晨，天还蒙蒙亮，一阵急促又刺耳的哨声如同钢针般扎进每个人的耳膜，紧接着是王猛那标志性的、能震掉房梁灰的吼声：“三班！
起床！
五分钟！
楼下集合！”
宿舍里瞬间炸了锅！
沉睡中的新兵们像被电击一样弹起来，黑暗中一片兵荒马乱。
穿反衣服的、找不到鞋的、一头撞在上铺床板上的惨叫声、以及慌乱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
陈浩阳反应算最快的，哨音响到第三声他就己经坐起，凭借昨晚睡前默记的物品摆放位置，摸索着套上作训服，蹬上鞋子，同时低吼着提醒还在蒙圈的李大牛和侯小天：“快！
大牛，鞋！
猴子，左边！”
他几乎是拖着还在和鞋带搏斗的李大牛，跟着人流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侯小天像个灵活的瘦猴，一边系扣子一边紧紧跟着。
楼下，王猛己经像一尊冰冷的计时器一样站在那里，手里握着秒表。
班副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记录着。
当最后一个新兵衣衫不整、脸色煞白地冲进队列，王猛按下了秒表。
“六分零七秒。”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比骂人更让人心惊，“战场上，这多出来的一分钟，够你们死十次！”
没有人敢吭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寒冷的晨风中变成白雾。
“看来昨晚睡得太舒服了。”
王猛踱步到队列前面，“活动活动，清醒一下。
全体都有！
俯卧撑，一百个！
开始！”
哀鸿遍野…但只能执行。
做完一百个让人手臂发抖的俯卧撑，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原以为能去吃早饭，结果王猛一挥手：“带回！
整理内务！”
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回到宿舍，看着床上那摊如同烂泥般的被子，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绝望。
昨晚勉强有点形状的“作品”经过一夜的睡眠，又恢复了她心爱的柔软本质。
“看好了！
我只教最后一遍！”
王猛再次示范，动作快如闪电，力道精准，每一个褶皱都被掐得死死的。
那被子在他手里温顺得像只小猫。
然而一到新兵自己手上，这“小猫”立刻变成了沉重的“坦克”。
陈浩阳跟自己那床被子较上了劲。
他学着班长的样子，又掐又压，胳膊都酸了，那被角还是软塌塌的，中间部分鼓囊囊，像个发酵过度的馒头。
“浩阳，你看俺这个咋样？”
旁边的李大牛闷声问道。
陈浩阳扭头一看，差点笑出声。
李大牛力气大，把那被子压得实实在在，方方正正，但…毫无棱角，更像一块结实的砖头，还是被拍扁的那种。
另一边的侯小天则走的是“技术流”，拿着小板凳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刮着被角，试图刮出线条，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做微雕，可惜效果甚微，被子被他折腾得皱巴巴。
“你那是在给它挠痒痒吗？”
王猛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侯小天身后响起，吓得他一哆嗦。
王猛扫视全班，眉头拧成了疙瘩：“你们叠的是什么东西？
豆腐块？
我看是豆腐渣！
全是废物点心！”
他走到陈浩阳床前，指着那床“馒头”：“这是什么？
准备晚上就着吃？”
又走到李大牛床前，拍了拍那“板砖”：“够硬实，能防弹是吧？”
最后看到侯小天的“抽象派作品”，首接气笑了：“你这…有想法。”
“全体都有！”
王猛一声令下，“把被子抱到走廊！
压！
掐！
什么时候找到感觉了什么时候吃早饭！”
**第2节： 走廊上的“被子军团”**于是，三班门口走廊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十来个大小伙子，穿着军装，或蹲或跪，跟自己床上的被子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搏斗。
有的用牙咬住被角使劲扯，试图扯出棱线；有的整个人跪在被子上，用全身重量去压；有的则像侯小天一样，找来各种硬物当工具。
陈浩阳放弃了花架子，学着李大牛的样子，先是用全身力气把被子压实，然后屏住呼吸，用手指一点点地掐，指甲掐得生疼，额头冒出了细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堂的香味隐隐约约飘过来，勾得人肚里馋虫造反。
“报告班长！
您看我这个行了吗？”
一个叫张伟的新兵小心翼翼地请示，他的被子看起来勉强有了点形状。
王猛走过去，扫了一眼，没说话，突然伸手在那被子的棱角上轻轻一弹。
那原本就不甚坚挺的棱角，“噗”一下塌了半边。
张伟的脸瞬间垮了。
“这叫行了？”
王猛冷哼，“一碰就碎，绣花枕头！
继续！”
绝望的气氛在走廊蔓延。
陈浩阳抿着嘴，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
他仔细观察班长叠好的样板被，发现关键在于内部要有支撑，棱角需要反复掐捏定型，而不是单纯靠压。
他把自己那床被子拆开，重新来过，重点处理几个关键折痕和边角。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报告！”
陈浩阳再次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王猛走过来，看着陈浩阳床上那床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己然初具雏形、棱角分明的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
他依旧伸出手，在那棱角上弹了一下。
被子角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没有塌！
王猛又用手掌在被子上用力抹过，整体形状依旧保持住了。
“哼，总算有个稍微像点人样的了。”
王猛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算是最高级别的表扬了，“其他人！
看看陈浩阳的！
照着他的样子学！
陈浩阳，下去吃饭！”
“是！
班长！”
陈浩阳心中一阵狂喜，如同打赢了一场艰苦的战役。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快步跑向食堂。
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这顿早餐，他吃得格外香甜。
这是他靠自己的观察和努力，挣来的第一顿饭！
**第3节： “抠细节”的哲学**当陈浩阳吃完饭回来，发现大部分人还在跟被子死磕，只有李大牛和侯小天因为挨着陈浩阳，近水楼台偷师学艺，勉强过关，也去吃早饭了。
王猛并没有闲着，他开始检查其他内务。
牙刷头朝哪个方向？
毛巾叠成什么形状？
脸盆里的漱口杯把手朝向？
柜子里衣服的叠放顺序？
床下鞋子的摆放角度？
…事无巨细，全都有严格到变态的规定！
“这特么是当兵还是选秀啊？”
一个没忍住的新兵低声抱怨了一句。
声音虽小，却被王猛听到了。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那个新兵，眼神锐利得像刀：“你说什么？
选秀？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他走到那个新兵面前，几乎脸贴着脸：“我告诉你！
为什么抠这些细节？
不是因为老子有病！
是因为要磨掉你们老百姓的散漫！
磨掉你们的自以为是！”
他的声音提高，响彻整个走廊：“一根牙刷的方向，一件衣服的褶皱，都他妈体现的是纪律！
是作风！
平时拖拖拉拉，东西乱放，战时你就找不到弹匣！
关键时刻就能要了你和战友的命！”
“细节决定成败！
习惯决定生死！
这句话，给老子刻在脑子里！”
王猛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别以为叠被子是小事！
能把这小事做到极致的人，上了战场，才可能把命令执行到极致！
才能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这一次的回答，少了几分委屈，多了几分沉重和思考。
陈浩阳站在门口，听着班长的话，看着走廊上仍在苦苦挣扎的战友，心里那股最初的不以为然和抱怨渐渐消散了。
他好像开始有点明白，那句“磨掉老百姓的散漫”是什么意思了。
这枯燥的、令人抓狂的内务，或许，真的是熔炼的第一把火。
这把火，正灼烧着他们每一个人，烧掉娇气，烧掉惰性，试图烧出一个军人应有的样子。
而今天的折磨，还远未结束。
走廊上的“被子大战”，仍在继续…---**（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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