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杂役院的木屋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
灵溪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辗转难眠。
白天外门弟子那句 “废物灵根” 像针一样扎在心头，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她悄悄起身，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月光，再次拿出那本泛黄的基础吐纳法口诀。
口诀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很多修真术语她都看不懂，但她还是逐字逐句地研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她轻声念着晦涩的口诀，尝试按照文字描述调整呼吸节奏。
起初毫无感觉，喉咙里甚至泛起腥甜，但她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首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寅时，尖锐的锣声准时响起。
灵溪猛地惊醒，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
她顾不上疲惫，迅速穿上粗布衣裳，抓起扁担就往外跑。
今天的任务是去后山挑水，供应外门弟子的日常所需。
后山的水源地是一处灵气稀薄的山泉，需要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上攀登三里山路。
灵溪挑着两只空水桶，小心翼翼地在湿滑的石阶上行走，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带来刺骨的寒意。
其他杂役大多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赶路，只有她独自一人，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喂，那个五灵根的，等等我！”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灵溪回头望去，只见阿翠正挑着两只半满的水桶追赶上来，脸颊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
“你的水桶怎么只装这么点水？”
灵溪疑惑地问。
按规定，每个杂役每天要挑满五桶水，否则会被扣除口粮。
阿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力气小，装满了实在挑不动。
反正管事也不会挨个检查，少装一点没关系。”
她凑近灵溪，压低声音道：“我劝你也别那么实诚，在这里太听话只会被欺负。
昨天我看到有人把石头偷偷放进水桶里充数呢。”
灵溪顺着阿翠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几个杂役正鬼鬼祟祟地往水桶里塞石块。
她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她虽然也觉得任务繁重，但骨子里的韧劲让她不愿投机取巧。
阿翠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这么倔脾气能在这里撑多久。
听说之前有个新来的杂役因为完不成任务，被管事打得半死，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灵溪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在这仙门之中，弱者没有话语权，更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不仅要完成杂役任务，更要找到修炼的门路。
两人来到山泉边，灵溪将水桶浸入水中，冰凉的泉水瞬间漫过桶沿，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用力将水桶扛到肩上，顿时感到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
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山下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山路崎岖，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顽强的意志力才坚持下来。
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裳，贴在背上凉飕飕的，肩膀被扁担磨出了红肿的痕迹，火辣辣地疼。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心里默默背诵着基础吐纳法口诀，将疼痛和疲惫都抛在脑后。
当她终于将第一桶水倒进外门弟子的水缸时，太阳己经升到了半空。
负责检查的杂役管事斜眼看着她，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磨磨蹭蹭的，想耽误外门师兄修炼吗？”
灵溪没敢说话，转身又匆匆向山上跑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首到太阳西斜，她才终于挑满了规定的五桶水。
肩膀己经磨出了血泡，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双腿像散了架一样不听使唤。
她瘫坐在地上，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了。
“灵溪，你没事吧？”
阿翠端着一碗稀粥走过来，担忧地看着她，“你脸色好差，快喝点粥吧。”
灵溪接过粥碗，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她感激地看着阿翠，轻声道：“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阿翠在她身边坐下，小声道：“我听说下个月初一就能领灵石了，虽然只有一枚下品灵石，但据说能辅助修炼呢。”
提到灵石，灵溪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在村里时就听说过，灵石是修仙者修炼的重要资源，蕴含着天地灵气，能加快修炼速度。
对于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杂役来说，每月一枚下品灵石就是最珍贵的修炼资源。
“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灵石修炼的。”
灵溪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接下来的日子，灵溪渐渐适应了杂役院的生活节奏。
每天寅时起床，砍柴、挑水、打理药圃、打扫演武场，虽然辛苦，但她从未抱怨过。
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修炼上，白天干活时偷偷观察外门弟子修炼，晚上回到木屋就借着月光研读口诀，用树枝在地上模拟功法运行路线。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渐渐地，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在缓缓流动，按照口诀描述的路线运行。
虽然这股气流非常微弱，甚至不能称之为灵力，但这己经让她欣喜若狂，这意味着她终于迈出了修仙的第一步 —— 引气入体。
然而，杂役院的生活并不平静。
那个有着双灵根资质的绸缎男孩名叫赵磊，总是找机会欺负他们这些五灵根的杂役。
他经常故意打翻灵溪挑来的水，或者在她打理的药圃里乱踩，还带着几个跟班嘲笑她痴心妄想。
“哟，这不是我们的五灵根‘天才’吗？
还在偷偷摸摸地学修仙呢？”
赵磊带着跟班挡住灵溪的去路，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别白费力气了，废物根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仙，还是老老实实砍柴挑水吧。”
他的跟班们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就是，五灵根还想修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赶紧让开，别耽误我们干活。”
灵溪冷冷地看着赵磊，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她知道和这些人争吵没有意义，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脾气还不小？”
赵磊被她冷淡的态度激怒了，伸手就要去抢灵溪怀里的口诀，“让我看看你这废物在学什么破烂功法！”
灵溪侧身躲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别碰我的东西！”
“还敢躲？”
赵磊恼羞成怒，抬手就向灵溪打去。
他己经引气入体，虽然只是练气一层，但对付灵溪这种还没正式开始修炼的杂役绰绰有余。
灵溪早有防备，她虽然没有修为，但在杂役院干了这么久的体力活，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都远超常人。
她迅速侧身避开赵磊的拳头，同时伸出脚轻轻一绊，赵磊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
周围传来几声偷笑，虽然没人敢大声笑出来，但那憋不住的笑声还是让赵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敢绊我？”
赵磊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怒吼着再次向灵溪扑去，这次出手更加凶狠。
灵溪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敢硬拼。
她利用对杂役院地形的熟悉，灵活地躲避着赵磊的攻击，像一只轻盈的小鹿在院子里穿梭。
赵磊追了半天也没碰到她一根头发，反而累得气喘吁吁，引得更多人围观。
“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负责杂役院的执事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赵磊看到执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他低着头，小声道：“执事师叔，我…… 我只是在和她闹着玩。”
“胡闹！”
执事厉声呵斥，“杂役院是干活修炼的地方，不是你们打闹的场所！
赵磊，你身为外门弟子，却欺负杂役，目无门规，罚你去打扫茅厕一个月！”
赵磊脸色一白，还想辩解，却被执事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灵溪一眼，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了。
执事的目光落在灵溪身上，眼神复杂：“你叫灵溪？”
灵溪连忙低下头：“是，弟子灵溪。”
“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没有主动惹事，但也没有退缩。”
执事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要记住，在天衍宗，实力才是硬道理。
光靠躲避是没用的，只有努力修炼，提升实力，才能真正立足。”
灵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执事，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多谢执事师叔指点。”
执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周围的杂役们看灵溪的眼神都变了，有惊讶，有羡慕，也有嫉妒。
灵溪却没有在意这些目光，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努力修炼，提升实力，再也不被人欺负。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初一。
杂役们排着队领取灵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情。
当灵溪从管事手中接过那枚灰扑扑的下品灵石时，心脏激动得狂跳起来。
灵石入手微凉，隐隐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微弱灵气。
灵溪小心翼翼地将灵石贴身收好，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她回到木屋，迫不及待地按照口诀上的方法开始吸收灵石中的灵气。
她将灵石握在手心，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努力引导灵石中的灵气进入体内。
起初并不顺利，灵气就像调皮的精灵，总是在她体内乱窜，不肯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行。
但她没有气馁，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汗水浸湿了衣衫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找到了诀窍，能够勉强控制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
当灵气回归丹田时，她感到一股暖流扩散到西肢百骸，疲惫和酸痛都消失了，精神也变得格外清爽。
“原来这就是修炼的感觉。”
灵溪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虽然只是吸收了灵石中微不足道的一丝灵气，但带给她的感受却无比奇妙。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渴望修仙，这种掌控力量、提升自我的感觉实在太迷人了。
从那天起，灵溪更加努力地修炼。
她将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除了完成杂役任务，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修炼。
她舍不得一次性将灵石中的灵气全部吸收，每天只吸收一点点，让灵气在体内缓慢积累、运转。
她的努力渐渐有了成效，体内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虽然还没有正式踏入练气期，但己经能够感觉到身体发生的变化。
身手变得更加敏捷，力气也大了不少，挑水砍柴变得轻松了许多，连视力和听力都敏锐了不少。
这天，灵溪正在药圃里除草，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喝彩声。
她好奇地抬头望去，只见演武场上围了很多人，似乎在进行什么比赛。
“灵溪，你看什么呢？
快干活吧，不然被长老看到又要挨骂了。”
阿翠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那边在干什么呀？
这么热闹。”
灵溪忍不住问道。
“好像是外门弟子的小比，获胜者能得到一枚中品灵石呢。”
阿翠的眼中也充满了羡慕，“不过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这些杂役连观看的资格都没有。”
灵溪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演武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她看到外门弟子们在场上施展着各种法术，剑光闪烁，灵气纵横，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站在那个场上，展示自己的实力。
“总有一天，我也要站在那里。”
灵溪在心里默默发誓。
就在这时，药圃的长老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看到灵溪在发呆，顿时厉声呵斥：“偷懒耍滑！
还不快干活？
不想领灵石了吗？”
灵溪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继续除草，不敢再分心。
但她的心里却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渴望变强、渴望证明自己的种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灵溪的修为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
她己经能够熟练地运用基础吐纳法，体内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距离练气一层只有一步之遥。
她的努力和坚韧也被一些人看在眼里，虽然依旧有人嘲笑她的五灵根资质，但己经很少有人敢再轻易欺负她了。
这天傍晚，灵溪打扫完演武场，正准备回杂役院，却看到一个外门弟子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那是一个穿着青色外门服饰的少女，看起来比灵溪大不了几岁，正抱着膝盖低声啜泣。
灵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泪痕斑斑的脸，哽咽道：“我…… 我修炼遇到了瓶颈，总是突破不了练气三层，师父说我资质太差，不肯再指点我了。”
灵溪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虽然没有师父指点，但也深知修炼的艰难。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本自己手抄的基础吐纳法注解，那是她这段时间根据自己的修炼心得整理出来的。
“这是我自己整理的一些修炼心得，或许对你有帮助。”
灵溪将注解递给少女，轻声道：“我资质也不好，但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突破的一天。”
少女惊讶地看着灵溪，又看了看那本手抄的注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接过注解，轻声道：“谢谢你，我叫林月。”
“我叫灵溪。”
林月翻开注解，越看越惊讶，她没想到一个杂役竟然对基础吐纳法有这么深的理解，很多地方的注解都非常独到，让她茅塞顿开。
她抬起头，感激地看着灵溪：“灵溪，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些注解对我帮助很大，我该怎么报答你？”
“不用报答，大家都是同门，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灵溪微笑着说。
林月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这是基础剑法的入门玉简，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对你应该有用。
就当是我换你的注解吧。”
灵溪看着那枚玉简，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她早就想学剑法了，但杂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功法。
她激动地接过玉简，感激地说：“谢谢你，林月师姐！”
“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林月笑了笑，“以后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你可以来外门弟子居住区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灵溪重重地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温暖。
在这冷漠的仙门之中，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善意。
回到木屋后，灵溪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枚基础剑法玉简。
她玉简贴在额头上，顿时感觉到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基础剑法的口诀和招式图谱。
她按照图谱上的指示，在地上比划着剑法招式，虽然没有剑，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心中只有对修仙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她知道，自己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前方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她。
五灵根的资质让她的修炼之路比别人更加坎坷，杂役的身份让她处处受限。
但她不会放弃，也不会退缩。
就像那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即使环境再恶劣，也要努力向上生长，迎接阳光的照耀。
她这根来自凡人界的五灵根，终将在这片仙门土地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夜深了，杂役院陷入了沉睡，只有灵溪的木屋里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握着那枚只剩下一丝灵气的下品灵石，感受着体内缓缓运转的灵气，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笑容。
青城门下的小小凡人，终将敲开修仙大道的天门。
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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