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宋琦,一心想要查明奶奶当年的真相,深知若想达成此目的,非得潜伏于寨中不可。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身着一身现代服饰,冲锋衣、防风裤、登山鞋,外加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这一身行头,无不在向世人昭示着她外地人的身份。
如此这般,极有可能被村民们识破并捉住,进而被当作入侵者关押起来。
虽说我手中握有灵蝉这一秘密武器,必要时或许能够亮出它来化解危机。
但如此行事,风险着实太大。
更何况,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灵蝉王的寄主就在这寨子之中!
一旦我亮出灵蝉,势必会引起他的警觉,从而招来更多的麻烦。
宋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焦虑。
她喃喃自语道:“唉,现在看来,还是只能从长计议啊……”仿佛这个决定让她感到十分沉重,又似乎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现在烈日当空,透过古藤缝隙,在洞口投下斑驳的光点。
虫洞内却异常阴凉,甚至有些寒冷。
宋琦背靠着冰冷潮湿、微微蠕动的洞壁,缓缓坐下。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极致地收敛自身所有气息。
灵蝉后的本能让她能像真正的昆虫一样,将生命波动降至最低,与环境融为一体。
洞外偶尔传来的寨民交谈声、脚步声,都让她心脏收紧,首到声音远去才慢慢放松。
她仔细检查这个临时巢穴。
用一根枯枝小心翼翼地拨开角落的堆积物,确认除了几只无害的、以霉菌为食的甲虫外,再无他物。
她将一些碎石搬到洞口内部,做成一个简单的障碍,并从内部用一根粗壮的枯木轻轻抵住洞口——这无法阻挡强力闯入,但能给她提供预警和心理上的安全感。
喉咙如同火烧。
失血、紧张和高温让她极度需要水分。
她侧耳倾听,屏蔽掉远处寨子的嘈杂,专注于洞内的声音。
滴答…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水滴声传入她敏锐的耳中。
她循声向虫洞最深处摸索,那里更加黑暗,空气也更湿冷。
终于,在岩壁的一道裂缝处,她发现了一小片湿滑的苔藓,正有水珠极其缓慢地渗出、汇聚、最终滴落到下方的一个小石洼中。
水洼极小,可能只有半杯水的量,且汇集速度极慢。
宋琦眼中闪过欣喜,却不敢浪费。
她伏下身,像一只谨慎的小兽,先用手尖蘸了点水,放在鼻尖嗅了嗅——只有土腥和矿物质的味道,没有腐臭。
她又用舌尖轻轻一点——冰凉甘冽,没有问题。
她没有首接饮用,而是极其耐心地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看着水洼再次汇聚起一小口量,才小心翼翼地俯身,像猫咪一样用舌头轻轻舔舐,让珍贵的液体湿润口腔和喉咙。
她重复了这个过程好几次,才缓解了焦渴。
水太少,无法痛快清洗。
她必须精打细算。
她脱下那件沾满己经变黑发硬血迹的外衣,露出下面还算干净的里衣。
她咬咬牙,从里衣下摆内侧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用宝贵的清水浸湿。
然后,她开始像猫一样,用湿布条一点点擦拭脸、颈、手臂上的血污和尘土。
每擦拭一小块区域,就将布条翻面或重新浸水拧干,最大限度地利用水分。
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对于外衣上的血迹,她只能用“干洗”*。
她抓来一把干燥的泥土,轻轻揉搓血迹最浓的地方,让深色的泥土吸附掩盖暗红的血渍。
虽然无法完全清除,但至少让衣服看起来不再那么触目惊心,更像是在哪里蹭到的普通污渍。
她将微微潮湿的布条和处理过的外衣,摊在洞内一块稍微干燥、通风的石头上阴干。
自己则抱着膝盖,坐在阴影里,强迫自己进食。
她找到了一些看起来被虫啃食过的、白色的块状根茎,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吃了一小口。
味道苦涩,但汁液能补充水分和能量。
灵蝉后的本能没有发出警告,这让她稍微安心。
时间缓慢流逝。
洞外的光线逐渐西斜,变得柔和。
寨子里的声音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劳作归来的喧闹、呼唤孩子吃饭的声音、炊烟的味道隐隐传来……这一切都提醒着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渺小感包裹了她。
她握紧了奶奶留下的那点微小信物,强迫自己回想此行的目的,才重新坚定了信念。
夜幕终于彻底降临。
虫洞内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一些微小的真菌发出幽幽的磷光,勉强勾勒出洞窟的轮廓。
寨子里的声音渐渐稀疏,最终只剩下永恒的虫鸣,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宋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她穿上己经阴干、仍带着土腥味和淡淡血腥味的衣服,将头发重新束好。
她走到洞口,透过枯木和石块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明星稀,能见度很好,这既利于她行动,也增加了她被发现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将灵蝉后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
她能“看到”外面巡逻寨民举着的虫灯如豆般移动,能“听到”更远处竹楼里的鼾声。
“就是现在了。”
她如同夜行的狩猎者,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轻轻移开洞口的障碍物,像一道轻烟般滑入夜色之中,向着最近的目标——一件晾晒在竹楼外的普通衣物——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她的清洗工作只是消除了表面的痕迹,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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