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鹤的成绩绝非刘秋萍嘴里那般“一抹拉稀”,而是长期稳居班级前五。
他最风光的时候拿过一次全班第二。
而那遥不可及的第一,永远属于陶璐璐。
陶璐璐是铁路子弟。
她的爸爸陶建国以前是火车司机,跑遍天南海北,后来成了师傅才被调去站里当调度员。
陶璐璐的衣服也是陶建国从天南海北买回来的,不同于江爸爸从日本香港带货,陶爸爸买的民族服装似乎更多,以至于陶璐璐经常穿的五彩斑斓、惨不忍睹。
更难得的是,陶建国还托关系从珠江钢琴厂买了一架钢琴,专门送女儿去青少年宫学琴。
在那个年代,这份投入在工人家庭里实在是凤毛麟角。
班主任吴老师时常拿江小鹤和陶璐璐打趣,指着这俩人笑呵呵地说:“瞧瞧,咱们班这一对金童玉女……”这话江小鹤喜欢听。
他早己习惯刘秋萍把他打扮的像只孔雀,所以也根本看不到陶璐璐混乱的形象管理,只看到璐璐每次大考甩开班级第二名几十分的霸气。
江小鹤慕强。
六月底的期末考试一结束,七月初学生们便相约返校,就为了看那几张决定暑假快乐与否的“生死”成绩单,再领回语数外三本封面印着“暑假快乐”西个大字的作业本。
“璐璐,”江小鹤凑过去,没话找话,“下午上我家写作业呗?
给你看我家新买的大衣柜。”
“滚。”
陶璐璐头都没抬,干脆利落。
“你不会没考好吧?”
江小鹤不死心,语气里带着试探的开心。
“你呢?”
陶璐璐终于抬眼,反问一句。
江小鹤立刻把自己的成绩单往她面前一递。
陶璐璐扫了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江小鹤凑过来看她的成绩。
江小鹤伸长脖子,只看一眼整个人就夸张的抖了一下。
他捏住陶璐璐的成绩单,像京剧老生演员那样摊开双手摆动,然后又轻轻放回桌上,再转身拿起旁边同学一本崭新的《暑假快乐》,用力“砰”地一声砸在桌上嚷道“陶璐璐!
你简首不是人!
又把我们甩了五十分!”
“哼“,陶璐璐站起身,一把推开还沉浸在表演中的江小鹤,“让开。”
“哎,你去哪儿?”
江小鹤的戏份被硬生生掐断,一脸意犹未尽。
“上厕所啊,”她头也不回脚步不停,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一起?”
等她从厕所回来,江小鹤那几个哥们儿还围着他,对着她的成绩单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陶璐璐眉心一蹙,不耐烦地从书包里翻出她爸给她买的防晒油,往白皙的手臂上抹开,一边抹一边问:“看够了没?
我要回家了。”
“喂,璐璐,”江小鹤的视线从成绩单上挪开,黏在了她油光锃亮的手臂上,彻底放飞了自我,“你这胳膊……也太油了吧?
油得反光,跟健美运动员抹了油上台似的。
给我也来点儿呗!”
“滚远点。”
陶璐璐连眼皮都没抬,拎起书包就走了。
又一道铃声响过,钱樱才把目光从成绩单上移开。
第十名,她叹了口气默默收起书包。
隔壁班的喧闹声她完全没有听到,想着自己的心事,下学期得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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