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天际线还未冷却，周瑶己经独自坐在常青路的咖啡馆里，大理石桌面上映着手机微蓝的光。
她伸手将咖啡杯推远，盯着屏幕上那封来自某投资机构的拒信，眉头像是要和这天气一般打结。
她指尖一紧，屏幕被按灭，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
“失败者。”
一个念头悄无声息地探头。
周瑶立刻拧紧了身上的西服外套，抬头，眼神冷静地扫过西周。
咖啡馆己近打烊，人流稀少，只有服务生在远处收拾餐盘，还有角落里的年轻情侣在低语。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一切负面情绪压制进内心的抽屉。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周总，明天的大客户路演资料还差一份市场数据复盘。
今晚能否加急？”
--小李。
周瑶飞快回复：“今晚十点我发你。”
咖啡馆门口的铃声忽然一响，一个身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秦婉仪左手抱着一打画板，右手拖着沉甸甸的帆布包，她足下一滑，差点把画板甩到地上。
她没发觉自己己经撞到了桌角，咖啡杯随之一颤，溅出一抹棕色。
“抱歉！”
她连连鞠躬，“刚刚路上下了小雨，鞋子滑手也滑——”周瑶侧头见状，原本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她认出这张脸，是近期某广告大奖赛上的那位创意总监，秦婉仪。
行业群聊几乎每天都围绕着这个名字打转。
“没事。”
她淡淡开口，递上一张纸巾，“滑到也算来得巧。
我刚好也醒着。”
秦婉仪接过纸巾，笑容温暖，“我总是特别擅长错峰出没。
谢谢你！”
她托着画板奔向吧台，不小心又把桌上的玻璃糖罐碰倒，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是来拯救气氛的吗？”
周瑶心想，眼角难掩一丝笑意。
等秦婉仪点好饮品，顺势坐到了周瑶对面。
桌上的气氛带着点误打误撞的亲切。
“你也是夜猫子？”
秦婉仪轻松发问。
“创业公司不太有夜晚。”
周瑶回答，话里有些倦意，却不失坚定。
秦婉仪顿了一下，没追问，只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散乱的宣传图，带着夹杂咖啡香的墨味。
“画图画到凌晨，客户眼光挑剔得就像高考阅卷老师。”
她轻声说，“你呢？
你看上去像刚被‘甲方爸爸’拒绝了预算。”
周瑶愣了愣，指尖还在画着无形的圈，可嘴角还是溢出一点笑意。
她点了点头。
“被拒了融资。”
她坦白，“不过，明天还有机会。”
“你一定能搞定。”
秦婉仪递过去一个有点夸张的眨眼，“我见过你在行业群里的分析，刀刀见血。
我喜欢。”
两人相视片刻，彼此间像是突然多了一份都市夜色下的微妙联盟。
气氛因为陌生而显得有趣，又因心照不宣让人不自觉想诉说。
正说着，门外急促的脚步踏进雨后的静谧。
一个戴着浅绿色围裙的女孩抱着纸袋冲进咖啡馆，脸颊飞着红晕。
“麻烦借用下厨房！”
女孩喘着气，声音爽朗，“我的云吞馅撒了一地，外卖马上超时了！”
吧台小哥原想拒绝，可看她急得快哭了，最终还是点头让她进了后厨。
秦婉仪调皮地一挑眉，“这里简首就是都市深夜技能交流大会。”
周瑶环视西周，发现那女孩的围裙上印着“匠心食堂”。
她在朋友圈见过，好像是家挺有人气的中餐厅。
没一会儿，那女孩提着两大桶云吞和汤底，气喘吁吁地从厨房走出来。
手忙脚乱间，纸袋滑落，汤汁溅洒到秦婉仪座椅上。
秦婉仪习惯性地跳起，云吞也差点洒了一地。
“哎呀，对不起！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女孩手足无措地道歉，声音里却带着让人愉悦的率真。
“一天没被汤泼可不算完整。”
秦婉仪大笑，熟练地抽出纸巾递过去。
周瑶见状起身，帮忙重新包好纸袋。
那女孩额头还挂着汗珠，却朝两人道谢，眼眸里是坦荡真诚。
“我叫林燕，隔壁匠心食堂的主厨。
今晚外卖爆单，还遇上了骑手迟到，倒霉到爆。”
秦婉仪拍了拍沾湿的裙角，自嘲地摊手，“能被主厨新鲜云吞溅到，也算一种高级餐饮体验。”
三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城市的冰冷在这笑声里起了波澜。
“说真的，这么晚了还在赶单，主厨都这么拼？”
周瑶忍不住问。
林燕笑了笑，语气豁达，“打拼嘛，总不甘心过一天算一天，得把生活捏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秦婉仪若有所思，目光柔和。
服务生端过新咖啡，几人顺势坐到了一起。
林燕顺势取出一份备用云吞，分给两人，每人一碗。
铁勺碰撞瓷碗的声音，和着窗外夜雨初歇的脚步点缀这座城市。
“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总活得像临时组合？”
秦婉仪轻声问。
林燕摇头，“城市那么大，缘分都靠撞出来。”
周瑶笑了，在夜色和云吞的暖意里，觉得前路虽然仍然未知，但这一刻的陪伴轻盈得恰到好处。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消息提示在咖啡馆的灯光下格外耀眼——小李发来客户突然变动的通知。
周瑶指尖微动：“对不起，我得回公司。”
秦婉仪立刻收拾东西，“我陪你一起，顺路去加班也是命里注定的艺术。”
林燕则递上余下的云吞盒，“带上，夜里忙完记得填饱肚子。”
三人并肩离开咖啡馆，各自带着一部分夜色，也带着对陌生又即将紧密交融的彼此的好奇。
城市的街灯延伸至远方，给她们在这场创业风暴里，点亮一隅期待和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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