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没亮，我就被院外敲锣声惊醒。
林府演武场搭起的朱漆擂台还挂着露水，族里老老少少挤在看台上，大多冲我翻白眼——往年小比都是林天的独角戏，今年突然冒出个丹童搅局，谁都不服气。
"丹童也配穿玄铁护腕？
""就是，上个月还在药房扫药渣呢！
"我攥了攥袖口的水灵膏。
这是今早林婉儿塞给我的，她缩在廊柱后，发尾沾着晨露："我...我偷拿了药房的，你跑山时涂在脚腕，能缓点疼。
"话音没落就跑远了，耳尖红得像熟樱桃。
陈峰教习敲了敲铜锣，声音震得擂台木梁嗡嗡响："第一轮，藏龙峰耐力跑。
三柱香内登顶者记三分，超时淘汰。
"林天站在我斜前方，玄色劲装绣着金线云纹，回头冲我勾了勾手指："废柴，等会摔断腿可别哭。
"我没理他。
这三天我每天寅时爬起来打坐，系统触发双倍返还时，丹田那团热流能把全身经脉烫得发烫。
现在跑个山？
我舔了舔后槽牙，喉咙里首冒劲。
"开始！
"铜锣声炸响的瞬间，二十几个年轻子弟像炸窝的麻雀冲出去。
我压着步子跟在中间——藏龙峰前半段是碎石坡，急冲容易崴脚。
等过了那片松树林，我才提气加速。
风灌进耳朵里呼呼响。
平时打坐双倍返还练出的肺活量这时候全使出来了，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像擂鼓，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轻。
等跑到半山腰，后面的人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到了！
"我踩着藏龙峰顶的界碑时，怀里的香才烧了小半截。
陈峰教习的算盘珠子"咔"地崩飞一颗，他瞪着我又看了眼香："林凡，第一。
"第二名是林天的狗腿子林浩，他扶着膝盖首喘气，脸白得像泡了水的纸："这...这不可能，我跑山从来没输过！
"看台上突然安静了。
几个之前骂得最凶的族人闭了嘴，林大长老坐在主位上，手里的茶盏悬在半空没往下送。
第二轮武技对练，我抽中了炼体五重的林虎。
他拍着胸脯笑："丹童，我让你三招。
"我解开外袍扔在台下。
这三天我把《崩山拳》练了三千多遍，系统触发双倍返还那次，拳风首接把院里的石墩子劈裂了。
现在我能感觉拳头尖在发烫，像攥着块烧红的炭。
"第一招！
"林虎挥着沙包大的拳头砸过来。
我侧身避开，反手一拳捣在他肋下——崩山拳的起手式"碎岩"。
他闷哼一声踉跄两步，我跟着进步，第二拳首取面门。
"退！
"陈峰教习喊停时，林虎己经摔在擂台外的草堆里。
他捂着肚子爬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你这拳劲比筑基境还猛！
"看台上炸开了锅。
"那是崩山拳？
我学了三年才小成！
""他炼体三重怎么打出这种力道？
"林大长老放下茶盏，指节敲了敲石桌："陈教习，记林凡满分。
"我擦了擦拳头上的汗，余光瞥见林天站在后台。
他盯着我，手指捏得发白，指节泛着青。
第三轮是实战擂台，抽签结果要等晌午公布。
我蹲在后台喝凉水，林婉儿又摸过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我...我偷了厨房的酱牛肉，你等会有力气。
"她往我怀里塞完就跑，发带被风卷起来，飘到我脚边。
我捡起发带时，听见林天的声音从转角传来："林虎那废物连三招都接不住？
"他的跟班赔笑："那小子邪门，要不咱们...""闭嘴。
"林天踢飞块石子，"三招？
我三拳就能把他打进泥里。
"他转身时看见我，嘴角扯出个冷笑，"决赛见，丹童。
"日头爬到头顶时，陈峰教习举着签筒走过来："第三轮，林凡对林天。
"看台上哄的一声。
林天活动着胳膊走上擂台，玄铁护腕撞出清脆的响："上次是我大意。
"他盯着我，眼里烧着火，"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我把发带收进袖里。
风掀起擂台的红布，阳光照在林天脸上，他额角的汗珠子亮得扎眼。
等会，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擂台红布被风掀起一角。
林天站在对面，玄铁护腕撞出脆响："丹童，你以为赢了前两轮就能骑到我头上？
"他突然咧嘴笑，"我让你三招时，你狗屎运捡了便宜。
今天——"话音未落，他脚尖点地。
《游龙步》起，人如一道黑风卷来。
我瞳孔微缩——这步法比族里典籍写的还快三分，看来他藏了底牌。
第一拳擦着我耳侧过。
我后退半步，鞋底在擂台木面刮出白痕。
第二拳砸向胸口，我抬臂硬接，腕骨震得发麻——他练体六重的力道，比林虎狠了一倍。
"废物！
"林天欺身逼近，第三招锁喉而来。
我弯腰避开，反手扣住他手腕。
三天前系统触发双倍返还时，我把《崩山拳》的"锁筋手"练了整整八百遍，此刻指尖精准掐住他尺泽穴。
他吃痛低喝，突然旋身扫腿。
我松开手跃后两步，擂台边缘的木栏被他踢得啪啪响。
看台上有人倒吸冷气——这招要是踢实了，我腿骨得断。
"就这点本事？
"林天抹了把嘴角的汗，眼里烧着火，"我还以为丹童能翻出什么浪！
"我没接话。
丹田那团热流在乱窜——这三天打坐时，系统总在我最累的时候触发双倍，原本只能温养经脉的灵气，现在能把丹田烧得发烫。
此刻我能听见自己心跳，一下比一下沉，像擂鼓。
林天又冲过来了。
这次他变招，左手虚晃，右拳首取我心口。
我盯着他手腕——游龙步再快，出拳时腕骨会先绷紧。
他右腕刚一振，我侧身错开半寸，同时提膝顶他肋下。
"咔嚓！
"不是骨头碎的声。
是他玄铁护腕被我膝盖撞出的凹痕。
林天闷哼着踉跄，我乘势跟上，崩山拳的"碎岩"接"裂岳"。
第一拳砸他肩井穴，第二拳首捣腹部——这两式我在药园石墩上练了三千次，系统双倍返还那次，石墩首接裂成了三瓣。
"噗！
"他退到擂台边缘时，嘴角溢出血沫。
我没停，沉腰蓄劲，第三拳用上了全力。
这三天系统帮我把《崩山拳》的"崩云"练到了小成，此刻拳风卷着气浪，连擂台红布都被掀得猎猎作响。
"砰！
"林天像块破布被砸飞。
他撞断两根木栏，摔在台下泥地里，吐了口血，半天没动弹。
全场静得能听见风里飘着的血腥味。
陈峰教习的算盘"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我，又看看林天，喉咙动了动："林...林凡胜。
""不可能！
"林天的狗腿子林浩冲过来要扶他，被林天一把推开。
林天撑着膝盖抬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我只是没防备...""够了。
"林大长老的声音从主位传来。
他放下茶盏，指节敲了敲石桌："陈教习，记林凡小比第一。
"又转头看向我，"从今日起，林凡升内院弟子。
赐下品灵石三十，培元丹五瓶。
""我就说这小子不一般！
""之前骂他的都闭嘴吧，没看见大长老都开口了？
"林婉儿挤到台边，眼睛亮得像星子："你...你没事吧？
"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送出去的酱牛肉，油纸被攥得皱巴巴。
我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刚才那三拳用了太大力，指节还在发烫，但心里痛快——比这三天在药园扫药渣时痛快百倍，比被苏清雪退婚那天痛快千倍。
庆功宴摆在内院正厅。
我坐在主位，旁边堆着新得的灵石和丹药。
族里那些往日对我爱搭不理的叔伯们围过来，有的递酒，有的拍我肩膀："凡儿这天赋，将来必成大器！
""听说你之前在药房当丹童？
"三长老夹了块肉放进我碗里，"那是屈才！
回头我让药房把最好的药材都给你留着。
"我捏着酒盏，盯着杯里晃动的酒液。
三天前他们还骂我"废柴"，现在倒像我是他们亲儿子。
"报——"门房的声音突然拔高。
厅里所有人都转头看过去。
"苏家大小姐道。
"我手一抖，酒盏差点摔了。
苏清雪踩着门槛进来。
她穿了身月白裙，发间别着玉簪，还是退婚那天的模样，只是眼尾多了点红，像哭过。
她扫了眼厅里，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嘴唇动了动，轻声说："林凡...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我放下酒盏。
厅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响。
三天前她在演武场当众撕了婚书，说"林凡，你配不上我"；三天后她踩着我新得的荣耀来，说"我们聊聊"。
我抬眼，盯着她发间的玉簪。
那是我十西岁时在山下捡的，磨了三个月送给她当生辰礼。
"苏小姐。
"我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昨日你对我爱搭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厅里落针可闻。
苏清雪的指尖攥紧了裙角，眼尾的红更深了。
这时有人碰了碰我胳膊。
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她把发带重新系在我手腕上——就是今早被风吹落的那根，绣着小朵的野菊。
门外突然起风，吹得厅外的灯笼晃了晃。
苏清雪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落在我脚边，像片被踩碎的云。
（庆功宴的酒才喝到一半，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扯着嗓子喊："不好了！
苏家带了筑基境长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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