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周六,林晚被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的阳光唤醒。
宿醉般的头痛欲裂,提醒着她昨夜的疲惫和糟糕的睡眠。
她做了整晚的噩梦,梦里全是冰冷刺骨的水和模糊不清、试图抓住她脚踝的人影,压抑得让她几次在窒息感中惊醒。
喉咙干得发疼,像是有砂纸在摩擦。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想去厨房倒杯水。
刚走出卧室门口,脚下传来一种黏腻、冰凉的触感,完全不同于实木地板的平滑温润。
她睡眼惺忪地低头看去——下一秒,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睡意瞬间烟消云散,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浅色的复合地板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不是她拖鞋的卡通图案,而是轮廓模糊、脚趾分明,甚至能看到脚弓弧度的赤足印记!
那印记带着水光,边缘还沾着些许极细微的、暗色的泥沙,从客厅中央的位置,一路断断续续、淅淅沥沥地,延伸到她卧室的门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刚从水里出来,光着脚,带着河底的淤泥,在她家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的门外。
水渍尚未完全干透,在晨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浸湿了她单薄的睡衣。
她昨晚回来,因为太累,首接在门口踢掉高跟鞋换了拖鞋,鞋柜整齐,地板在她睡前绝对是干净的!
这脚印是哪里来的?!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加班太累出现幻觉了,或者……或者是自己梦游了?”
她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冲进卫生间,抓起拖把,疯了似的用力擦拭地板,仿佛要将这诡异的证据连同内心的恐惧一起抹去。
水渍被迅速擦干,留下淡淡的、不规则的水痕,但那阴冷潮湿的感觉,却顽固地残留在地板缝隙里,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像是水草腐烂的腥涩气味,萦绕在空气中,驱之不散。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杯浓咖啡,试图用咖啡因的苦涩和忙碌驱散这荒谬的不安。
然而,一整天,这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如同附骨之蛆。
在厨房煮面时,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料理台旁边,紧靠着橱柜的位置,有一个新鲜的、边缘带着泥沙的湿脚印,她猛地转头,那脚印还在,可当她眨了下眼再定睛看去时,它又诡异地消失了,只留下那块地砖显得格外冰凉。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试图用喧嚣的节目转移注意力,却总觉得沙发另一侧、靠近阳台的地板上,也有一个模糊的水印。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气从那个方向飘来。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但那种被窥视、被靠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下午,她回到卧室,想在床上躺一会儿。
刚推开门,就看到正对着门口的地板上,赫然又是一个湿脚印,比之前的似乎更清晰,仿佛那个“东西”刚刚就站在这里,透过门板,“看着”她在客厅的一举一动。
她吓得几乎尖叫,连连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频繁地回头,神经质地检查每一个角落,对任何细微的水滴声都反应过度。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的闷响也能让她惊跳起来。
傍晚时分,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试图从中汲取一点人间的暖意。
可当她转身准备回屋时,眼角的余光再次捕捉到——就在阳台与客厅连接的玻璃门内侧,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清晰地印在那里,仿佛那个看不见的“访客”,刚刚就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欣赏”着夜景。
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绝不是幻觉。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这脚印不是偶然,不是错觉,它(或它们)就在这里,在这个房间里,在她身边,沉默地、固执地、一步不离地跟着。
它们无处不在。
她看不见它们的形貌,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就在那里,在她的“身后”,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宣告着它们的存在。
她的目光,最终死死地盯住了那把被她回来后随意靠在客厅墙角、此刻己经阴干的暗红色纸伞。
一股寒意,比地板上那些水渍更加冰冷,从心底深处,缓缓地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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