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了一下衣袖,扬声道,“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沈攸乐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被恶意污蔑。
薛公子,我确定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你。
若你就此收手,我礼部侍郎府,可既往不咎,若你执意继续,休怪在证明我清白后报官处理!
薛公子是打算走科举的?
可知恶意污蔑朝廷官眷会如何处罚?”
说到处罚,薛文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伸在怀中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喉结剧烈滚动,视线再次扫过某处,之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竟然又慢慢恢复如常,“沈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些信,事关你我隐私,怎能当众传阅?”
“隐私?”
沈攸乐柳眉倒竖,裙摆轻扬逼近两步,“薛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与闺阁女子私情时,怎不想着这是隐私?
如今要拿假造书信混淆视听,却怕人查验了?”
她抬手示意一旁侍立的丫鬟,“劳烦这位姐姐去请柳大家和侯夫人,今日之事,怕是要劳烦柳大家和侯夫人做主。”
那丫鬟行礼后匆忙离开。
薛文章望着丫鬟离去的背影,额角青筋突突首跳,心中暗自咒骂那个躲在暗处的幕后主使。
不是说这位沈姑娘胆怯内秀吗?
眼前这番模样,哪里是胆怯内秀之人?
他咬了咬牙,试图做最后挣扎,“攸乐,我知道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但你不记得了,难道去年那些相处的时光,就都是假的了不成?”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转瞬即逝,“你迟早会恢复记忆的,到时候想到今日你对我的翻脸无情,难道不怕将来后悔?”
沈攸乐,“…”md,这是当她是傻子还是瞎子?
要表现深情,要表现挽回,你倒是把你眼中的阴狠收一收啊!
还有,这是笃定她失忆了?
她只是在刚穿越过来时接收原主记忆过多,一时记忆混乱,为了不在原主家人面前露馅,才找借口说摔伤了脑袋,失忆了。
没想到这个借口,却被有心之人如此利用。
沈攸乐毫不畏惧地首视他的眼睛,眼中满是讥讽,“薛公子,空口无凭的话,说再多也无用。
你说手中有我亲手所书的信件,等柳大家和侯夫人来了,自有公断。
倒是薛公子,如此执着于污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确定某人能为你撑腰?
保你全身而退?”
她故意将“某人”二字咬得极重,同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江辛磊。
“不知薛公子学识如何?
若有中举之能,建议你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科考来的稳妥,毕竟,京城居大不易,可千万别被一些外强中干的人家给骗了!”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竟然是长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步而来,她身后是柳大家和侯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臂并肩而行。
众人连连行礼,“见过长公主。”
“诸位免礼。”
长公主目光扫过面色难看的薛文章,最终落在沈攸乐镇定自若的脸上,“听说有人要找柳大家主持公道?”
显然长公主一行人己经清楚此处的事由。
柳大家抬手轻摇扇子,声音不紧不慢,“薛公子手中的信,可否一观?”
薛文章喉间发出干涩的响动,在长公主和柳大家的注视下,攥着信的手微微发抖,他深吸几口气,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掏出怀中的书信,双手捧着,呈给柳大家,“这本是我与心仪之人的私下往来信件,难登大雅之堂…劳烦柳大家品鉴甄别。”
面对柳大家,这人姿态倒是放的低。
沈攸乐冷哼一声。
柳大家接过书信,打量了信纸片刻,并未急着打开,而是转向沈攸乐,“普通的纸张,那就是辨认字迹了。
既然如此,沈二姑娘,出来写几个字吧?”
侯夫人闻言,立刻着人呈上笔墨纸砚。
沈攸乐从容走出,来到临时布置的桌案前。
“且慢。”
就在沈攸乐准备下笔时,薛文章突然出声阻止,“柳大家,沈姑娘自年前摔伤,记忆受损,恐怕以往字迹笔法也生疏了!
此刻仓促落笔,很可能与往日不同。
所以…现场书写并不一定能证明字迹。”
“你待如何?”
柳大家问。
“请人去沈姑娘家中寻来沈姑娘去年的墨宝比对。”
薛文章道。
沈攸乐不禁疑惑,这人手中难道真有我的亲笔信件?
否则,怎地如此笃定?
她极力回想,确认原主并未与任何人有过书信往来,便安下心来。
“可以。”
柳大家点头同意,吩咐身边服侍的人,“清霜,你与沈二姑娘的丫鬟去一趟侍郎府。”
“是。”
“不必如此麻烦。”
人群中忽然一人出声。
众人寻着声音,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忠勇侯府的千金宋程希。
“见过长公主,柳大家。
母亲,您忘记了,去年秋季,就在这院子里,女儿曾举办过一次诗会,沈…二姑娘当时言自己不擅写诗作赋,便在诗会时主动承担了为姐妹们记录的事宜。”
宋程希莲步轻移,自丫鬟手中拿过一方素帕包裹的册子,展开后双手呈给柳大家,“当日诗稿由沈姑娘亲自整理成册后送与各位姐妹留念,这是属于我的那本。
方才听到此处动静,便让丫鬟去取了来,还请柳大家过目。”
柳大家接过诗集,缓慢翻开,边看边点头,“这确实是沈二姑娘的字迹。”
沈攸乐未管众人动静,依然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之后放下笔,起身等在一旁。
柳大家看过诗集后,将其呈给长公主,长公主翻看一番并未作声,又递给侯夫人。
柳大家这才打开薛文章递过来的书信,只看了几眼,便冷声道,“难怪薛公子如此笃定。
这书信,字迹模仿的确实十分相似,几乎可以假乱真。
但…并不是攸乐本人所写。”
说着,将书信也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接过书信,对着书信和诗稿,慢慢比对。
薛文章见柳大家动作,咬牙道,“柳大家只匆匆看过一眼,何以就如此确定这不是沈姑娘的字迹?”
侯夫人呵斥道,“放肆!”
“无需柳大家确认,本夫人也能确认,这封信必不是出自沈…二姑娘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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