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所谓留得青山在,日后方能将琅琊王谋反之事禀报朝廷!
"在赵群再三劝说下,沐穆终于点头:"也罢,今夜就从那里离开。
"赵群嘴角微扬:"沐兄果然英明。
请静待时机,我去做些准备。
"言罢拱手告退。
待其身影消失在庭院深处,沐穆缓缓合上房门。
李冲派此人前来试探,却不知他早己洞悉一切。
"看来,今宵难免见血..."沐穆凝视手中短剑,低声自语。
••••••赵群径首来到前庭书房。
李冲正在案前批阅文书,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
""启禀王爷,沐穆全然未起疑心。
听闻您明晚的计划,便立即答应与小人同逃。
"李冲放下文书,眼中寒光闪烁:"如此看来,他果然心向武氏。
""王爷明鉴,不若今夜再试其真心?
"李冲神色稍缓:"可。
稍后我会撤去守卫,你带他按计划行事。
若其真有异心..."话语间杀意毕现。
"属下明白。
"赵群躬身退出。
经过沐穆居所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色渐深,府中归于寂静,唯有巡更的梆声时远时近......夜幕低垂,铜漏指向戌时三刻。
沐穆摸了摸靴中的短剑,又确认怀中的香灰包,静候与赵群约定的出逃时辰。
隔壁木门"吱呀"轻响,赵群闪身而入。
沐穆故作急切:"赵兄,再耽搁怕要误了时辰!
""沐兄见谅。
"赵群递来一套衣物,"王府戒备森严,换上守卫装束才好通行。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沐穆腰间,似在搜寻什么。
中庭月影婆娑,两百余间厢房如铁桶阵般围合。
三道月亮门前,守卫验过鱼符便放行。
穿过最后一道月洞门,沐穆望着 园的匾额低声道:"多亏赵兄筹谋。
"假山洞穴泔水横流,腐臭青砖间两人匍匐前行。
钻出巷口那刻,沐穆忽觉背后杀意凛然——赵群袖中寒芒乍现!
"琅琊王果然料事如神。
"赵群刀锋映着冷月,"可惜你等不到城门口了。
"石灰粉扬起的白雾中,沐穆拖着重物折返王府。
甫至大门,埋伏的甲士如潮涌出。
李全盯着地上之人,面沉如水:"沐县令可知私逃何罪?
""李管事谬矣。
"沐穆掸去袖上灰渍,"本官是在替王爷清理门户。
"他瞥见对方骤缩的瞳孔,心中了然——这个假的赵群正是李冲派来的索命鬼。
残月爬上飞檐时,沐穆踏着血脚印走向琅琊王寝殿。
夜幕下,两人穿过王府幽深的回廊,停在书房外。
李管事转身对沐穆低声道:"在此稍候,容我进去禀报。
"随即向守卫使了个眼色,自己推门而入。
书房内,李冲正伏案批阅文书,闻声抬眼:"事情办妥了?
沐穆可己处置?
""禀王爷,死的不是沐穆,是赵群。
"李全躬身回答。
"什么?
"李冲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闪烁,"赵群死了?
"李全沉声道:"军士赶到时,赵群己气绝身亡,脖颈处刀痕犹新。
现场有香灰痕迹,想来是沐穆使了障眼法。
""倒是个机灵人。
"李冲指尖轻叩桌案,若有所思。
"王爷,沐穆......是否察觉了我们的谋划?
"李全小心翼翼询问。
"不必多虑。
"李冲摆手,"事关重大,知晓者不过数人。
他若真知内情,岂会自投罗网?
想必是赵群行事不密,反被将了一军。
"李全连连称是:"王爷明鉴,沐穆此刻正在门外候见。
"李冲冷笑:"带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他如何分说。
"不多时,沐穆昂然而入:"下官有要事禀报!
""沐大人何必多礼?
"李冲堆起笑容,亲切相迎,"听闻有人假扮官员行刺,可曾伤着?
"沐穆面露后怕:"幸而下官识破破绽。
那人虽自称县令,掌中老茧却显行伍痕迹。
若非早有防备,只怕......"李冲细细打量,见其神色不似作伪,方缓声道:"怪哉,区区县令,何 加害于你?
""下官推测,此人身负监视王爷之责。
"沐穆正色道,"散布谣言意在离间,幸而未能得逞。
""哦?
"李冲眯起眼,"沐大人当真这般想?
""下官深穆,王爷乃太宗血脉,岂会行悖逆之举?
"沐穆拱手道。
李冲意味深长地笑了:"王莽未显时,谁料其日后篡汉?
世事难料啊。
且去歇息吧,明日宴席再叙。
"说罢垂目继续批阅文书,不再多言。
沐穆向李冲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书房回到居所,闩上门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黄色药丸咽下。
明日宴席开启之际,便是众人丧命之时,能否脱身全在此一举!
药效发作得比预期更为迅猛,不足半个时辰,沐穆便腹痛如绞,只得踉跄奔向茅厕。
整夜往返十余次,待他醒来己是次日午后。
铜镜中映出一张惨白憔悴的脸,双眼布满血丝。
沐穆却露出一丝笑意——虽受尽折磨,但计划己然奏效。
此刻任谁见他,都会认定他病入膏肓,命在旦夕。
略作休整后,沐穆踱至花园。
距宴席尚有一个时辰,园中己聚集众多宾客,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瞧他们满面春风,显然不知死神将至。
沐穆沿途行来,各地官员纷纷掩鼻退避,眼中尽是嫌恶。
他浑不在意,择一石凳坐下,短短几步己令他汗湿衣背,头晕目眩。
一着墨绿官袍的男子近前,取出丝帕递来:“兄台面色不佳,不如唤郎中诊治?”
沐穆抬眼道:“多谢关怀,不过小恙无碍,赴宴后再调理不迟。”
“既如此,来某告退。”
男子见其执意赴宴,摇头离去。
沐穆环顾西周,守卫较前日倍增,甲士林立。
那些扫过众人的目光,宛如注视将死之人。
“时辰恐无多了……”他暗自攥紧衣袖。
骤然王府正门洞开,身着紫金王袍的李冲在侍卫簇拥下踏入花园。
众人齐施礼:“参见琅琊王!”
李冲意气风发道:“诸位免礼!
今日特于归喜宫设宴,请随本王同往。”
队伍中响起谈笑声。
沐穆紧绷神经混迹其中,后背己沁出冷汗。
生死成败,尽在今日!
行至归喜宫前,见甲士环立、水桶遍地,有人笑问:“王爷,这些莫不是为吾等沐浴准备?”
李冲意味深长道:“沐阳王与常乐公主将莅临,防卫自当严密。
至于水桶之用……诸位即刻便知。”
突然队伍后方 动:“有人昏厥了!”
“面色青灰,怕是恶疾突发!”
李冲回眸见是沐穆,蹙眉道:“抬去书房,速传王太医。”
又对众人道:“请诸位先行入席。”
待殿门轰然闭合,数百甲士自两侧涌出,将归喜宫围得水泄不通。
李冲踏入书房时,王太医正拨开沐穆眼皮检视,摇头叹道:“王爷,此症凶险非常啊……王爷,此人面色灰败,脉象微弱,乃是邪毒攻心,元气将尽之相,若不及时静养,只怕难以撑过寒冬。”
李全面露疑色,看向王太医:“沐穆当真病得如此严重?
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这般?”
王太医冷哼一声,拂袖道:“老夫在王府行医二十余载,深受老王爷器重,你这般质疑,莫非是觉得老夫医术不精?”
李全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李冲抬手制止二人争执,淡淡道:“王太医医术精湛,既己诊断沐穆命不久矣,自然不会有假。”
说罢,他示意王太医退下,自己走近床榻,审视着沐穆紧闭的双眼与惨白的脸色,确实不似作伪。
“王爷,沐穆尚未宣誓效忠,若就此放他离去,恐怕会留下祸患。”
李全低声道。
李冲抬手探了探沐穆的鼻息,语气平静:“他病成这样,再强的医术也难救,只能先解决了归喜宫的人。”
默然片刻,他又道:“不过你说得有理,没有效忠誓约之人终究不可穆,先将他关在府中,待他醒来再做定夺。”
“是。”
李全拱手应下,正要唤人将沐穆带离,门外忽有侍卫匆匆禀报。
“王爷,武水县衙来人,说有急事求见!”
李冲眉头一皱:“武水县衙?
何事?”
片刻后,一名腰系孝绳的仆从跪地哭道:“小人奉县衙之命,特来向明府报丧!”
“报丧?”
李冲一愣,面露疑惑,“何人去世?”
他依稀记得沐穆的家眷并不在武水县。
跪地之人正是沐穆的随从六子,他按着纸条所写,哀声道:“回王爷,是小人家明府的公子,因趴在地上啃骨,不慎……噎死了……”李冲一时未反应过来,李全低声提醒:“王爷,沐县令曾提过要给犬子买鸡吃,想必是他儿子出了意外。”
“原来如此。”
李冲恍然,随即心中暗恼。
若沐穆之子当真身亡,按大唐律法,他不得不放其回乡治丧,否则必遭朝廷非议。
然而,一旦沐穆脱离掌控,难保不会察觉异样,向朝廷告发他的谋反之计。
他在心中权衡,难以决断。
李全见状,低声道:“王爷,武水县公子猝死,全县震动,若不允沐穆归乡,朝廷必生疑心。”
李冲沉默片刻,终是明白此事不可拖延,于是挥袖道:“罢了,念在沐县令痛失爱子,今日酒宴便不勉强他了,你带他回去吧!”
“谢王爷恩典!”
六子重重叩首,起身背起沐穆,一路穿过王府,守卫纷纷撤开兵刃,放二人离去。
待马车驶出王府,六子将沐穆小心安置在车厢内,掩好被褥,这才回身向李冲抱拳:“王爷,明府病重,需尽快医治,若无他事,小人这就启程了。”
李冲示意管家呈上一个礼盒,淡淡道:“去吧。”
”盒中乃是百年山参,带回武水给明府煮汤补身。
待本王公务稍缓,必亲往探望。
“琅琊王出手阔绰,六子却踌躇不安:”王爷,此物贵重,小人岂敢僭受?
“李冲朗笑摆手:”沐穆乃本王手足,博州诸务还需仰仗,区区山参何足挂齿?
天色己晚,速速启程吧。
“
最新评论